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作用 本文关键词：商业银行，货币政策，承担，作用，风险
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作用 本文简介：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给各国经济造成了重创。不少学者将危机根源归咎于格林斯潘为抵御美国互联网泡沫而长期实行的低利率货币政策。Borio和Zhu[1]率先指出美国为促进经济增长而长期实行的低利率宽松货币政策催生了房地产等资产价格泡沫，纵容了金融机构的风险承担行为，导致金融机构放松信贷标准，降低
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作用 本文内容：
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给各国经济造成了重创。不少学者将危机根源归咎于格林斯潘为抵御美国互联网泡沫而长期实行的低利率货币政策。Borio和Zhu[1]率先指出美国为促进经济增长而长期实行的低利率宽松货币政策催生了房地产等资产价格泡沫，纵容了金融机构的风险承担行为，导致金融机构放松信贷标准，降低信贷门槛，创新衍生金融产品以规避监管，最终酿成了这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从研究范式看，现有文献[2-7]大多是在定性阐释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影响机制后，选取适合各国国情的货币政策与风险承担代理变量数据，进行计量回归与实证检验。相较于实证研究中取得的累累硕果，学界在数理推导方面的研究却寥寥可数。Dell’Ariccia等[8]在假定银行受有限责任保护以及货币政策通过无风险利率影响银行负债成本的条件下，建立数理模型，推导出当无风险利率降低时，银行为寻求利润最大化会降低资本水平，提升杠杆率，增加风险承担行为。江曙霞和陈玉婵[9]引入了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因素，推算出当资本水平大于某一给定值时，无风险利率与银行风险承担反向变动；反之则同向变动。李华威[10]引入市场结构因素后，数理推导出银行业处于完全竞争市场时，仅政策利率与银行风险承担负相关；而处于垄断竞争市场时，利率和法定存款准备金率都与银行风险承担负相关。
1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数理模型
Dell’Aricca等[8]基于商业银行寻求自身利润最大化的前提条件，建立了数理模型，分析货币政策对银行风险承担行为的影响。模型指出：银行的风险承担可以通过银行的资产组合配置的风险程度来衡量，而后者又可以根据银行对借款者的监督程度来判断，因为银行对借款者的监督越严厉，银行的资产组合配置的风险程度越小，银行的风险承担就越小。因此，为推导政策利率的变化对商业银行的风险承担行为的影响可以通过分析政策利率变化对商业银行监督成本的影响来代替。本文基于我国货币政策实践对上述模型进行修改，考虑到存款准备金率一直是我国重要的货币政策工具，故借鉴江曙霞和陈玉婵[9]的做法，首先在模型中植入存款准备金率，指出银行的负债成本随无风险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的变化而变化。其次我国银行业长期处于完全存款保险制度，即使投资失败，银行对存款人的本金和利息也都是刚性支付的，银行的存款利率即为无风险利率，银行的预期利润应在原有模型基础上重新定义。
1.1模型设定
（1）银行业处于垄断竞争的市场结构下，单个银行面临向下的贷款需求函数L（rL），一阶导数L’≤0，为简化，假定需求曲线为线性的，L=α-βrL，其中rL为银行每单位贷款的平均利率。（2）银行贷款存在风险，因此银行需要对其贷款资产组合进行监督以提高收回贷款的概率。假设银行的监督技术为常数，其实施监督的努力程度也即监督成本为q，由于银行监督越努力，银行的风险承担越小，其收回贷款的概率也越大，故q与贷款收回概率同向变动，因而可以将q看作是银行收回贷款的概率，也可以作为银行风险承担行为的代理变量。由于监督努力程度q越大，银行的监督成本越大，但银行获得贷款的可能性也越大，银行面临的违约成本越小。同时假定银行单位贷款的最优监督成本为cq2/2，在此条件下，银行收回贷款的概率为q，损失贷财经纵横款本金和利息的概率为1-q。（3）银行的资金来源由吸收的存款负债和自有资金两部分组成，资金运用仅为发放贷款，若银行的自有资本比例为k，且为外生变量，在无存款准备金要求的情况下，发放一单位贷款需要吸收存款1-k；在有存款准备金要求的情况下，假设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为e（即银行每吸收一单位存款，就需向央行上缴e个单位的存款准备金，可用于发放贷款的存款数量为1-e），这时银行拟发放一单位贷款，所需要吸收的存款为（1-k）/（1-e）。（4）在完全存款保险制度的情形下，对存款的本金和利息支付是刚性的，即使银行发放的贷款面临违约风险，存款人的本金和利息也不会遭受损失，因此存款人不要求银行进行风险溢价的补偿，存款利率rd等于政策利率或无风险利率rf。（5）假设银行每单位自有资金所要求的收益为re，re实际上是银行每单位自有资金的机会成本，由于银行面临贷款违约风险时，银行的自有资本将遭受损失，必然要求对风险进行溢价补偿，因此re=rf+ξ，其中ξ为权益资本对贷款违约风险所要求的风险溢价，ξ≥0，并假定ξ与政策利率rf不相关①。
1.2模型均衡求解
根据上述假定可知，银行以q的概率收回贷款，且每单位贷款获得的收入为rL，发生的成本为负债成本、权益资金的机会成本以及监督成本，其中负债成本即为单位贷款中银行吸收存款所需支付的利息rf(1-k)/(1-e)，权益资金的机会成本为rek，监督成本为cq2/2；银行以1-q的概率遭受违约损失，则银行每单位贷款获得的收入为0，发生的成本为负债成本、权益资金的机会成本、监督成本以及单位贷款本金，前三者与上述相同，而单位贷款本金为1。因此，银行每单位贷款的利润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由此可见，模型表明了商业银行在利润最大化目标的驱使下，其监督努力程度或收回贷款的概率q与政策无风险利率rf呈正相关关系，换句话说，政策无风险利率与商业银行风险承担之间呈负相关关系，中央银行降低政策无风险利率会导致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增加。
2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作用机理
2.1信贷评估效应
信贷评估效应是指货币政策会影响市场利率的变动，进而通过现行信贷审核和风险评估机制影响银行对借款人资产和抵押品的价值、收入以及未来现金流现值的判断和估值，从而改变银行对风险的识别和衡量，最终影响银行的风险承担。在我国社会征信体系尚不完善的背景下，商业银行开展信贷业务时主要依据借款人的资产抵押物的价值和企业的净值。宽松货币政策下，低利率将会推动借款人资产价格上涨、抵押物价值上升、企业财务费用降低，继而企业净值增加，其外部融资能力增强，从而更易从银行获得贷款。Matsuyama[11]通过数理模型推导证明了当利率降低时，借款人的净资产价值上升，金融机构在筛选借款人时，更偏好于将贷款发放给抵押资产较少、风险更高的借款人。因此，银行会忽视资产价格上升中产生的泡沫，低估资产的在险价值、借款人发生破产违约的概率以及贷款损失准备的估计，从而降低其风险识别度，提高其风险容忍度，最终导致银行的风险承担增加。
2.2预期效应
预期效应是指代表国家宏观经济调控方向的货币政策立场，往往会影响到银行和借款人对未来经济形势的预期，进而影响到银行当前的风险承担行为。众所周知，银行的信贷行为具有顺周期性特点，货币政策则逆经济风向行事，从而发挥平稳经济，抑制银行信贷顺周期行为的作用。根据凯恩斯有效需求不足理论，经济通常是在低于充分就业的水平下运行，央行通常愿意实施稳健或宽松的货币政策来促进经济增长，提升就业率，尤其在经济下行时期，宽松货币政策立场的信号就会更加明显。从图1可见，银行家信心指数和企业家信心指数在2009年1季度止跌回升。乐观预期下，银行等金融机构信贷投放力度大幅上升，同期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余额同比增长29.78%。可见，持续宽松货币政策以及流动性充裕的繁荣景象容易使银行的管理者和员工产生对未来经济形势的乐观预期情绪，从而大幅增加信贷投放力度，在风险定价模型中内生性地降低风险规避水平，下调风险溢价，增加风险承担。
2.3竞争效应
竞争效应是指银行所经营业务的同质性和薪酬激励的短期性导致行业内部竞争激烈，货币政策的松紧会通过影响银行对未来的信心进而影响其竞争行为并最终改变银行的风险承担。从银行内部薪酬激励机制看，银行等金融机构从业人员的薪酬激励机制普遍存在短期性，时常激励有余但约束不足。在稳健宽松的货币政策下，市场资金相对充裕，银行往往会制定更高的信贷投放目标，在业绩唯上的激励机制下，银行客户经理不仅面临与其他银行的激励竞争，还面临与本行同事之间的过度竞争，最终导致风险承担增加。于银行管理层而言，宽松货币政策表明国家在促进经济稳增长方面的态度和决心，他们愿意采取激进的方式寻求扩张。值得注意的是，薪酬激励的短期性还会在羊群效应下表现得更为突出。当宽松货币政策引起利率降低，继而银行存贷利差、边际利润以及资产组合收益降低时，率先降低信贷标准的银行会扩大市场份额、获得较大风险溢价，进而至少在短期内提升经营效益。此时，银行从业人员即使预测到未来经济下行时出现违约贷款的概率，也会迫于竞争驱使，形成羊群效应，增加风险资产的比重，从而达到盯住短期绝对收益率的薪酬考核目标。因此，市场的激烈竞争加剧了定期债务承诺和短期薪酬激励机制对银行风险承担行为的影响。2.4资金成本粘性效应资金成本粘性效应主要是指货币政策的变化引起市场无风险利率较风险利率有更大幅度的变动①，进而导致银行在资金成本粘性状态下为追求最大化利润而相应调整其风险承担行为。研究表明，投资者为获得曾经在高利率时期实现的高名义收益率，倾向将资金从低风险的政府债券市场转向高收益率、高风险的公司和新兴债券市场[12]，即资金收益率与工资一样具有短期内“上去容易下去难”的粘性特征。当货币政策紧缩、利率上升时，银行通过投资较低风险资产也能获得高收益；但当货币政策宽松、利率下降时，银行为了留住追求粘性收益率的资金，不得不维持原有存款利率，从而造成资金成本上升、利差空间缩小。此时，银行极可能提高收益率下降幅度相对较小的风险资产比重，增加风险承担，以达成既定的经营效益目标。此外，从我国实践看，定期存款是商业银行筹资的主要来源，其利率较大程度地影响到银行的加权资金成本。在现行制度下，银行的定期存款利率在存款期限内不做调整，而中长期贷款的利率却随新的市场利率同向调整，那么当宽松货币政策引起市场利率降低时，存贷利差会缩小，为达经营目标，银行容易内生性地降低风险容忍度，增加风险承担。
2.5保险效应
保险效应是指银行业普遍具有高杠杆率、高风险性以及内在脆弱性等特点，使其在受到严格监管的同时获得了政府的隐性担保，因而当宽松货币政策释放出积极信号时，银行有可能在有限责任、存款保险制度以及政府信用的庇佑下为追求自身利润最大化，铤而走险，增加风险承担。银行之所以偏向于高风险投资是因为当其投资较好时能独享超额收益，而当投资失败时，却能借故有限责任将破产风险损失转嫁给存款人。长期以来，我国实行的是完全存款保险制度，存款人没有动机和能力要求我国商业银行公开投资策略和资产组合明细，加之银行业高杠杆率的特征，使得宽松货币政策所释放的政府稳增长信号，会加大银行风险偏好，增强风险承担意愿。综上所述，宽松货币政策通过信贷评估效应、预期效应、竞争效应、资金成本粘性效应以及保险效应五个作用机制，增大了商业银行的风险承担，见图2。值得注意的是，货币政策对商业银行风险承担影响的各作用机理之间会产生重合叠加效应。同时，在预期效应下，主观上改变银行的风险承担的意愿和能力，增加主动风险承担，并进一步放大金融加速器效应，加剧经济的波动。再如，竞争效应和资金成本粘性效应都是基于银行利润空间改变后产生的，不过前者产生于银行内部短期薪酬激励和考核压力的竞争机制，后者产生于存款人等债权人以及股东对收益的粘性要求，二者最终都使得银行从业人员不得不增加风险承担。此时，若银行对未来经济持乐观态度，则在预期效应下，银行会主观上低估未来发生风险的概率，下调风险溢价，降低信贷标准，增加信贷额度。即使银行对经济形势暂时并不那么乐观，但倘若商业银行在与中央银行沟通时了解到央行将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立场，从而得到政府稳定经济的决心和信号，那么在有限责任、政府安全网等保险效应下会导致银行加剧道德风险，并在未来经济形势终究会好转的预期效应下，增加主动风险承担意愿和行为。
3结论
不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货币政策都成为国家调控宏观经济不可或缺的重要经济手段，而宽松的货币政策无疑被各国政府看作是刺激经济促进增长的一剂良方，然而2008年金融危机后，学界对这一理论产生质疑，并开始关注货币政策是否会影响商业银行的风险承担行为进而改变银行信贷的行为和信贷质量。本文在D-L-M模型的基础上考虑了存款准备金率对银行成本的影响，同时对银行预期收益进行了更科学合理的计算，通过数理推导表明低利率与风险承担之间是负相关关系，并从信贷评估效应、预期效应、竞争效应、资金成本粘性效应以及保险效应五个方面论述了货币政策影响商业银行风险承担的作用机理，论证了宽松的货币政策下的低利率会提升银行的风险偏好，增加银行的风险承担。可见，货币政策在金融稳定上并非中性，政府在制定货币政策时一定要将其纳入宏观审慎监管的框架中，健全逆周期性的货币信贷动态调控机制。
作者：李裕坤 单位：四川旅游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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